仇正初說完,輕輕撥開身前的老者。
被串成一串的張家護莊一個接一個跟在后面。
他就像傳說中的趕尸匠,趕著一群僵尸。
白蛇游弋在隊伍最后,防止有人逃走。
這支奇怪的隊伍很快便離開了張家仙草園,隱入茫茫夜色。
村民們站在原地,目送他們離開。
“我們真的,要為一個妖怪立廟嗎?”很久以后,一個村民忽然出聲問道。
所有人對他怒目而視。
他們不能接受,這樣一個顯而易見的事情,為什么會有人質疑。
那人尷尬地笑笑,解釋道:“妖怪被名門正派所不容,朝廷對它們地態度也是趕盡殺絕,我們給它立廟,一旦被發現,會給村里招來災禍的!”
“呵呵,若是沒有它,我們已經遭受災禍了!”有人諷刺道。
“是啊,畢竟是它救了我們……”有人附和道。
“我不管你們怎么想,我愿意為它立廟,不論它是不是為正道不容!”
“對!它救了我們所有人,是我們的恩人!即便是妖,也是有情義的俠妖!正道之人若是聽說了它的事跡,想必也不會把它當作邪魔!”
“說的對!在我眼里,它根本不是妖怪,而是扶危濟困的大俠!相比而言,像張家這種雜種才更應被稱作妖!”
眾人一時議論紛紛。
花白頭發的老者提起手中拐杖,在地上敲出“噠噠”的聲音。
所有人停止討論,一起看向他。
“廟,必須得立!”他堅定地說道。
“我們劉家村,雖是莊戶人家,也懂得,滴水之恩,當涌泉相報!”
“何況恩人救了我們近二十口子,如此大恩,無以為報,僅僅一座廟,不及它恩情的萬一!”
“至于所謂的正道……何為正,何為邪?不在他是什么身份,而要看他做了什么!”
“恩公如此俠義之舉,怎么能稱其為妖邪?”
“以后,你們不得再稱恩公為妖邪!恩公名叫‘無明’,我們便稱他為‘無明俠妖’,立的廟宇,便叫作‘無明廟’吧!”
老者說道。
無明廟……眾人默默咀嚼著這個名字。
……
此時已是下半夜,路上不見一個人影。
仇正初拖著一串人影,直奔大羅山而去。
大羅山在仇家村西北七里,與此地有不近的距離。
這座山中怪石嶙峋,有深不見底的洞穴,一人高的雜草,和噬人的猛獸。
由于山中地勢險峻,怪事連連,即便是附近村民,也很少前去攀登。
很小的時候,他曾無意間進入其中。
而后被困在其中的洞穴。
若不是附近獵戶恰好經過,聽到了他的呼救,他興許早就餓死在里面了。
這件事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。
以至于十幾年來,他再也沒有登過這座山。
而今夜,他將帶著這群護莊,重返大羅山。
群山環繞的大羅山,是整個鎮子里難得的隱秘之所。
也是仇正初選定的煉丹之地。
他要將這十幾個護莊豢養于此,供自己修煉。
護莊們一個個愁眉苦臉,唉聲嘆氣。
他們已經明白了自己的結局。
落在妖怪手里,肯定沒有好果子吃。
現在也只不過是茍延殘喘,能多活一會兒是一會兒吧。
希望明天快點兒到來。
每天清晨,張家都會派人去查崗。
那時,他們便會發現仙草園的異常。
大爺、三爺定能通過他們留下的蛛絲馬跡,尋找到自己這伙兒人。
大胡子怨毒地看著仇正初地背影。
等著吧,張家大爺會追上來,提著劍,把你碎尸萬段!
他惡狠狠地想著。
行不出多遠,這些護莊驚訝地發現,面前的妖怪矮了一截。
它的體型也瘦小了許多。
再看它的身上,已經沒有了堅硬的黑色毛發,換成了普通的夜行衣。
此時他的背影看起來更像是人類。
這是什么變化?
眾人有些不解。
仇正初扭過頭,對他們微微一笑。
是人類?
眾人驚掉了下巴。
聽說過妖怪化成人形,沒見過人化成妖怪的。
這家伙到底是人,還是妖?
大胡子凌亂了,脫口而出:“你……你到底是什么東西?”
仇正初頭也不回,牽著他們繼續趕路,嘴上回答道:“我并不是妖怪;我是仇家村,一個普通村民。”
普通村民?
大胡子有點兒懷疑自己的耳朵。
您這人怎么這么謙虛?您是修煉者,還是能幻化成妖物的修煉者,怎么能說是普通村民?
我活了半輩子都沒見過您這樣的普通人!
大胡子斟酌著開口道:“那您剛才,怎么會變成那副尊容?”
“功法所致……”
仇正初的聲音從前方傳來。
原來如此。
大胡子琢磨著,看來這家伙是個邪修。
聽說邪修最會害人,會挖心掏肺,生吃人肉,還會作法吞噬人的靈魂,恐怖異常。
自己等人落在他手里,多半是十死無生了。
不過他到底是人,是人就能溝通,能溝通,就意味著有一線生機。
大胡子開口問道:“您今晚,是打算在張家仙草園采點兒草藥?”
仇正初停下腳步,扭頭對他發出意味不明的笑容。
“不僅如此,張厲殺了我的懷有身孕的妻子,張家所有人,都得死!”
他的笑容逐漸癲狂。
“包括你,你們!只要和張家沾邊的人,都會死在我的手上!”
“今晚,不光是為了草藥,也是為了你們!”
他猩紅的眼中忽然殺氣大盛。
白蛇跟隨他的情緒,高昂起了頭顱。
眾護莊長大了嘴,發不出聲音。
原來是找張家尋仇的!
是張厲那小子做了壞事,讓我當了替罪羊?
憑什么要對付我,欺負你的不是我啊!
大胡子心中不甘道。
無光的月色下,隊伍的氣氛越發沉默。
已經宣判死刑的護莊們臉色慘白,再沒有往日的盛氣。
大胡子不死心,還要問一句:“你,要帶我們去哪里?要把我們怎么樣?”
仇正初拽緊了繩子,對他露出猙獰的笑容。
“活,人,煉,丹!”
他一字一句地解釋道。
大胡子的心沉入谷底,腿腳瞬間軟了下來。
果然,是那種最恐怖的死法。
……
第二天,日上三竿,南障鎮,張家。
被父親禁足,百無聊賴的張厲躺在美人兒的懷里,色迷迷的眼睛滴溜溜亂轉。
“西瓜……”
他張開嘴,等著美人來喂。
“不好了,少爺!”門外忽然有人闖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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