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元修站在張星河面前,指著他的鼻子怒道:“你不要含血噴人!”
“這幾天趙廉一直和我們在一起,你憑什么說他搞鬼?”
“憑什么?”張星河冷笑道。
“在仇正初身上下了密咒,可以隨時追蹤到他的位置,這話是不是趙廉說的?”
趙元修早知他又要拿這件事說話。
他面不改色,駁斥道:“最開始,趙廉確實說過。”
“但是我們行動的第一天,在仇正初殺掉第一個人的時候,趙廉就已經說過,他的大羅山中,他的秘術失效了!”
“他早就告訴過你,仇正初已經找到了反制手段。”
“是你自己不信邪,非要趙廉繼續帶路,出了問題怎么能賴在我們頭上?”
張厲為了在青云宗面前表現,以凡人身份,加入了大羅山對于仇正初的圍剿。
不過他一刻不離大伯張星河左右。
此時聽了趙元修的話,他諷刺道:“秘術失效?我看他是裝的吧!”
“這小子早就和仇正初有來往!”
“大羅山,不會是你們趙家與他共同做的局,要把我們半個縣的修士生生耗死在這兒吧!”
眼見兩個家族吵了起來,有人忍不住出來打圓場。
“你們兩家有吵架的功夫,想想怎么把人抓住不好嗎?”
“幾十個修士,來這里對付一個人,還被對方反殺十幾個,你們不覺得臉紅嗎?”
“這么吵吵嚷嚷,再過半個月我們也找不到人!”
張趙兩家同時望向他,齊開口說道:“那你說怎么辦?”
“還能怎么辦,趕緊地接著找啊!”那人說道。
“我受夠你們趙家了,張家的跟我走!”
“哼,說的我好像很喜歡跟你們張家一起一樣,趙家的跟我走!”
兩家相互嫌隙,就此分道揚鑣。
……
四明山與大羅山交界處,山勢險峻,荒草叢生,人跡罕至。
有一個猥瑣的老道,手里握著一柄臟兮兮掉毛的拂塵,哼著自編的小曲兒,從遠處走來。
他唱的是:
“道可道,非常道;”
“天真道爺傳正道。”
“老祖下山幾百年,”
“七個徒弟全跑掉。”
“今日來到大羅山,”
“飛蟲走獸不敢叫。”
“妙,妙,妙!”
“道法自然幾萬載,”
“一朝成空躲不掉!”
猥瑣老道走近一塊山中巨石。
這巨石生得自然,長得隨意,絲毫不見人為移動的痕跡。
猥瑣老道卻圍著石頭轉了兩圈。
一邊走,一邊念叨:“讓我來看看,是哪些小可愛藏在里面?”
他從懷里取出一只白玉瓶。
瓶中盛放著黑色藥水。
他將藥水倒出一滴,點在中指指甲上。
尋找到巨石邊緣的縫隙,將藥水往里彈了進去。
片刻之后,道人只一只手,便將巨石推開。
一束陽光打進來,照亮一個幽深的洞穴。
洞穴的深處,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個被縛的人。
此刻,他們已經被老道迷暈。
猥瑣道士提起其中一個,向外走去。
又抬腿一腳,將巨石封住洞口。
一粒丹藥送入了仇五德口中。
如果有懂藥理的大夫,會發現這粒丹藥對失心瘋的療效堪稱神奇,遠勝于仇五德現在服用的方子。
“仇五德……仇五德……嘿嘿……”
一陣陰險的笑聲,在山中回蕩。
“誰?”
“誰在叫我?”
山谷之中,洞穴外十幾丈遠,仇五德緩緩睜開了雙眼。
這是什么地方?
我怎么會在這里?
他茫然地看向四周。
荒山雜草,沒有人煙。
他確定,這地方不曾來過。
“仇五德……”
一道低沉的聲音,回蕩在山谷。
一個壓在心底的名字,伴隨著心悸、痛苦與悔恨,出現在他嘴邊。
“天真道人?”
“是你嗎?師父?”
仇五德突然緊緊攥起拳頭,眼神像發狂的獵豹。
“你滾出來!”
“天真老狗!你滾出來啊!”
“來啊,來殺了我啊!”
他雙臂上青筋暴起,像一條條攀附在上面的小蛇。
目光向山中望去,眼里冒出血。
“你滾出來啊!”……
然而,那猥瑣的笑聲卻再未出現。
仿佛不曾有過。
仇五德指天罵地,卻沒有得到回應。
不知過了多久,他累了。
淚水奪眶而出。
他像抽掉了脊梁,瞬間癱倒在地。
秋日的天,比往常更高。
秋日的地,比往常更冷。
幾十年往事涌上仇五德心頭。
他像被一塊巨石壓在胸口,喘不過氣來。
他多想就此倒頭,長眠不起。
石上躺了很久,他的理智恢復了一些。
他茫然看向四周,努力回憶最近發生了什么。
這段時間的記憶,全是模糊不清的。
他需要從頭梳理。
他記得,為了躲避張家,他帶著家人逃到了東臺鎮。
沒兩天,東臺鎮到處貼滿了仇正初的通緝令。
張家家仆,也開始出現在鎮子上。
他們要捉拿所有仇家村人。
不得已,他只得帶著家人,再次躲藏。
這次,他們躲進了大羅山中。
可沒兩天,他們就被一個隱居山中,面目可憎的邪修抓走。
那邪修把他們關進了地窖。
然后……
他把大偉、秀英帶走了!
仇五德的心突然加速跳動。
彤!彤!彤……
好像有什么東西抓住了淚腺。
他的淚水如決堤一般流下。
我記起來了!
大偉死了!
秀英死了!
他們都被邪修殺死了!
邪修!邪修!
這是報應,這是報應啊!
山谷里,回蕩著老人撕心裂肺的哭聲。
那是老來喪子的絕望。
也是幾十年恩怨的注腳。
他用手拼命在捶打自己的胸口,腦袋。
一邊哭,一邊高喊著大偉的名字。
如果人終究要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,為什么不能報應在我自身!
他躺在地上,像個失去玩具的孩子一樣翻滾。
不知哭了多久。
他的眼也腫了,嗓子也啞了,腦袋里嗡嗡作響。
已經再沒力氣哭了。
他呆呆地坐在地上,大口喘著粗氣。像是沒有靈魂的皮囊。
又坐了片刻,他腦袋里冒出一個念頭。
不行,我要去看大偉!
他的記憶,停留在邪修的茅草屋里,看到大偉尸體的瞬間。
從那一刻開始,他便瘋了。
大偉現在在哪兒?
正初呢?
正初是不是已經把他掩埋了?
他站起來,對著空蕩蕩的山谷,大喊道:“正初!帶我去找大偉吧……”
……
張星河與趙家分開后,便帶張厲與兩位交好的修士,穿行于山中。
大羅山群山連綿,溝壑縱橫,奇峰洞穴無數。
若想從其中,找到一個有意隱藏的人,實屬不易。
連日搜山,全無停歇,神識不斷外放,此刻他們都有些疲憊了。
張星河見幾人無精打采,暗想如此下去,不過是出工不出力,什么線索都得漏掉。
于是他揮手,叫停大家。
“兩位師兄弟,邪修仇正初躲藏嚴密,我等這樣找下去,一時也難有結果。”
“我看眾位疲乏勞頓,不如就此打坐休息,恢復些靈氣,如何?”
眾人道:“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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